虞瀚东等人停了下来,望向走近的拓都、合安,还有巴缪。
三人来到虞瀚东等人跟前,相互打过招呼后,巴缪微笑着对斛勒道:“走,我跟你比试一下。”说完他呼啸一声,座下的马儿四蹄腾空,飞奔了出去。
斛勒猜想拓都夫妇与虞瀚东、柳樱有话要说,巴缪是故意支开自己的。他望向虞瀚东,眼含征询之意。虞瀚东点了点头。他用力抽打马臀,跟着巴缪去了。
合安缓步至柳樱身旁,对她道:“他们有话要说。妹子!你陪我走走。”
柳樱稍愣了下,欣然答应了。
望着柳樱与合安往另一边走去,虞瀚东暗自琢磨拓都来找自己有什么事。
拓都翻身下马,找了片隆起的高地,一屁股坐了下来。
虞瀚东跟着下马,来到他身旁坐在柔软的草地上。
拓都眼望无尽的草原,面露欣喜之情,他感慨道:“每当烦恼彷徨之际,我都会这样坐在草地上,望着这片看不到尽头的草原,心里面就会舒畅许多。”他看向虞瀚东,接着道:“今日我还是第一次带着愉快的心情坐在这里,看着这片既熟悉又陌生的草原。”
虞瀚东知道他自小生活艰难,奋斗至今终于有了新的局面,此刻他的心境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拓都脸上泛着欢愉的笑容,道:“这一路走来十分不易,如今我最应该感谢的自然是我的妻子合安,她在我最困苦的时候给了我温暖,让我不至于过早丧命。然后是我的一帮兄弟,他们没有嫌弃我,还为我挡下了无数明枪暗箭。对于他们,我可以给与财富、地位,以及一生相守的承诺。然而对于你···”顿了顿,“我最可贵、最真诚的朋友,我实在想不出怎么报答你的恩情?”
虞瀚东笑了笑,正想着如何婉拒拓都的好意。
拓都跟着又道:“大巫的一句话点醒了我,他说‘你将会失去一个虚伪的兄弟,得到一个真诚的兄弟。’阿埋已死后,我才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。”他望着虞瀚东,眼中满含真切,道:“虞兄弟!你可愿与我结拜为兄弟?”
虞瀚东没曾想拓都竟要与自己结义兄弟。相处数月,他深知拓都为人坦荡无私,对人至诚,又勇敢无畏,是一个难得的朋友,如能与他结义,真是求之不得。于是欣然道:“我一生下来便由恩师抚养,身边所亲近之人唯有恩师、师哥、师姐三人,如蒙不弃,我当然愿意。”
拓都一手搂着他的肩膀,喜道:“我就知道你是个爽快人。”
这时合安与柳樱一道回来了,只见柳樱下马后,蹦蹦跳跳地来到虞瀚东身旁,她向虞瀚东展示着自己新得的金玉耳环,喜滋滋道:“你看,这是合安姐姐送我的耳环,漂不漂亮?我刚才认她作姐姐了。”
虞瀚东不禁笑道:“你认她作姐姐,那为何是她送礼物给你啊?”
柳樱一阵嘻笑,合安走来笑着道:“柳妹妹也送了我一支珠钗,可比我送她的耳环珍贵多了。”说着她展示了下头上那支雕刻精细、玲珑剔透的珠钗。
四人顿时欢笑一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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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照萨娄族的传统,非血亲之人结义为兄弟需要得到大巫的祝福,并攀上祭坛附近的石柱形山体,在那上面待一天一夜,如未遭猛禽所害,并能坚持下来完成考验,就可正式成为结义兄弟。
结义当天,拓都、虞瀚东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大巫所住的毡帐内。
大巫的身体状况日渐好转,他的气色随着天气和暖变得越发精神了。在为拓都、虞瀚东祈祷完毕后,他和颜悦色地对两人道:“将上身的衣服脱了。”
两人虽不明其意,但还是遵命行事。
待拓都、虞瀚东脱去上身的衣服,大巫拿着一只陶制小瓶走至两人面前,他一边口中念念有词,一边将陶瓶中的糊状液体倒在手心,然后涂抹在拓都、虞瀚东身上。
虞瀚东感觉这油脂般的液体涂抹在身上冰冰凉的,除了油腻,并不觉得异样,也闻不出什么异样的气味。
大巫涂抹完毕后,亲切道:“好了,你们可以出去了。”
拓都、虞瀚东穿好衣服后,向大巫告辞,离开了毡帐。
外面欢声如雷,前来看热闹的族人亚肩迭背,多不胜数。
在向众人致敬后,拓都、虞瀚东一同许下誓言:“天神可鉴,我拓都(虞瀚东)祸福相依,患难相扶,一生坚守,誓不相违!”
虞瀚东在人群中看到柳樱正兴高采烈地朝自己挥手,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。
随拓都来到了高达十数丈的石柱形山体前,按照规则,虞瀚东、拓都脱去上衣,赤裸上身,攀爬而上。
拓都、虞瀚东都是身手矫健之人,他们手脚并用,沿着挂满了祈福的五彩布条的山体,如猿猴般迅速敏捷地攀至顶端,那块地方只有数尺见方,两人背靠背盘膝而坐,就这样开始接受考验。
两人端坐许久,由旭日初升至日高三丈,炎炎烈日照射在身上,有些干燥闷热,然而可能身上涂抹了特殊液体的关系,他们直到现在还不觉得特别难受。虞瀚东暗忖,这东西难道是防晒液?心中有些觉得好笑。
“看!它来了。”背后的拓都忽然道。
随着高亢的鹰唳声响起,虞瀚东举目见到一只雄鹰展翅飞过头顶,它在上空盘旋了几圈,突然俯冲下来。
虞瀚东心中大惊,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只有方寸之间,难以施展闪转腾移的身法躲避雄鹰的攻击,危急关头,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
这时只听见拓都大吼一声,站起身来,他赤手空拳仍然摆出迎击的姿态。
受其感染,虞瀚东一咬牙,也站起身了,准备与飞速俯冲而来的雄鹰展开一搏。
当雄鹰临近两人时,突然一个回旋,重新飞回天上。
两人均没想到这雄鹰面对即将到手的猎物,竟然会舍弃而去。见雄鹰在空中盘旋了两圈直接飞走了,他俩静待片刻,又重新坐了下来。
接下来又有几只雕、鹫、鹰之类的猛禽前来攻击他俩,可当这些令人闻风丧胆的猛禽飞近两人时,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舍弃猎物,这让他俩有些疑惑不解。
一直挨到天黑,夜风凄厉寒冷,他俩仍保持着背靠背的坐姿,生生硬抗着这刺骨的寒意。
次日凌晨,清脆的鸟儿唱着欢快的歌曲从两人头顶飞过,或许它也好奇,这两人一动不动坐着,难道是石人不成。
他们确实像石人一般,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背靠背盘膝端坐着。
午后,随着悠长的号角声被吹响,山体下面传来了阵阵欢呼声,那是坚守了一天一夜的族人庆祝两人完成了考验。
虞瀚东、拓都回头互视对方,均露出会心的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