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知宜望着唐橘马上的英姿,歆羡不已,突然道:“阿橘,秋猎过后,待大理寺的案子少些,你教我骑马吧!”
唐橘想起之前见她上马时的笨拙样子,笑得前仰后合,“你确定?”
笑了一会儿,她见任知宜一脸郁色,咧嘴笑道:“好了……莫急!莫急!我一定教!”
“若我会骑马,你便不用为了陪我来这里,尽可以去鸮场那边!”
唐橘不以为意道:“前两年去过!碰见些倒胃口的事儿,觉得那鸮场也没什么意思!”
任知宜望着她。
唐橘低头抚摸着马儿的鬃毛,冷哼道:“有些勋贵官家子弟,考不上科举,便想通过武科推荫做官,春秋两次围猎便是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最好时机。暗施手脚的人多得是!”
“如何暗施手脚?”
“让下人将提前准备好的猛兽放在指定的位置,猛兽被提前下了轻微的迷药,轻易便可猎捕。”
任知宜微愕,“若是被别人瞧见,抢先了呢?”
唐橘笑笑,“那就得看抢先之人是什么身份了!若是此人位高权重,便自认倒霉;若是个无名小卒,便可以硬抢回来。”
看神情,任知宜猜测唐橘定是遭遇过这事儿。
“遇到这种人,白白生场闷气,还不如在兰场猎只鸡下酒呢。”
二人牵马并行,一路笑谈。
忽然,一声狂吼震出,似撼地山地摇动。
唐橘的马受了惊,两耳直竖,浑身绷地僵硬。
“这是……什么声音?”
吼声阵阵,离她们不远。
任知宜嘴唇翕张,不敢置信道:“好像是……”
话音未落,一声凄厉的男子惨叫声从深林内传来。
二人面色一变。
唐橘欲过去看看,马儿却昂着头,不肯向前迈出一步。
猛抽一鞭,马儿吃疼,发出阵阵嘶鸣。
伴随着吼声,“咚咚”的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从密林深处,缓缓地走出一个庞然大物。
它体形高大壮硕,金黄色的鬃毛在日光下闪闪发亮,双目炯炯。
任知宜脸色煞白,失声道:“是狮子!”
接着颤声解释道:“就是狻猊!”
马儿似是感受到危险的逼近,双目瞪大,浑身抖颤,几欲奔走。
唐橘咽了咽口水,右手缓缓地摸向弓弩。
任知宜咬着下唇,冲她无声地摇了摇头。
狮子静静地立在原地,琥珀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们二人,散出嗜血的光芒。
它嘴里咬着一截人的手臂,身后是一串长长的,沾着血的爪印。
任知宜使了个眼色,唐橘猛地一扔筐箧。
狮子腾然跳跃,血盆大口一张,片刻将雉鸡和野兔撕咬成碎骨。
趁此时机,唐橘和任知宜同时拉弓,各自射出一箭。
一箭中下肢,一箭中右腹。
狮子猛然吃痛,摇着头发狂大吼,吼声震耳欲聋。
它双眼圆瞪,爪子刨着厚土,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。
唐橘伸手,欲拉任知宜上马。
说时迟,那时快!那头狮子大吼一声,腾然跃起,朝任知宜扑了过来。
任知宜目色惊惧,双脚僵直,像被箍于泥土之中,动弹不得。
她绝望地闭上双眼。
此时,长戟破风而过,擦着狮子的鬃毛扎入林地。
一道青色的影子飞跃而来,迅如闪电,青骓马前蹄高扬,踢向狮子的头。
唐橘瞅准狮子闪避的空当,猛地飞掠刺出一剑,整个人滚落于地。
“吼吼……”
皮开肉绽,血流汩汩。
嘶吼之声震天,狮子痛得四处猛抓,厚厚的树皮被利爪挖下,里面露出黄色的汁液。
卫枢勒紧缰绳,纵马而跃,朝着狮子再一次飞奔而去。
青骓马勇猛矫健,毫不畏惧,跃至狮子近身之旁,卫枢侧身一跳,双腿挂于马上,猛然回身射出袖箭。
袖箭从狮子的左眼正中透穿过去,混着鲜血的红色黏液缓缓流出。
痛嘶声如巨雷,山呼海啸般,震得所有人耳膜欲裂。
它挣扎了片刻,似乎力有不逮,颓然坐于地上。
卫枢奔到任知宜身边,见她满脸是血,焦急道:“伤哪儿了?”
任知宜从呆滞中回过神来,下意识抹掉血迹,“这是喷溅过来的。”
唐橘执剑在身前,面带惊恐,“趁它没起来,咱们快走!”
“不用了!”卫枢似乎力竭,一下子倒在地上,喘着气道:“应该是它身上的迷药终于发作了!”
果然,狮子坐了半晌,渐渐地垂下头去,像昏死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