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少初笑道:“政事堂中人,景相自不用说,户部尚书柳德一直是支持郑家的,我韩家若想成事,便要争取御史大夫叶蕴之和大理寺卿林居正。
听闻任姑娘极得太子宠信,又与大理寺渊源颇深,若此番助我韩家成事,不只是令尊无恙……”
韩少初话音一顿,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,“还会送给姑娘,五厘的盐利!”
嗬!
任知宜倒抽一口气,双眸闪烁,似有星火燎原。
“政事堂五人,你还少说了一位!”
韩少初抚摸着光洁的下巴,咂着嘴道:“呵呵,这位……姑娘就不用操心了!”
还有一位是翰林院大学士范昉,素有清名,却是解州出身。
“姑娘可愿意?”
任知宜沉默良久,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“嫌少?”
话音中透出浓浓的惊愕和叹息,似乎在感叹,果然是个视财如命的主儿,五厘盐利还嫌不够!
任知宜不以为忤。
“你觉得于太子而言,韩家和郑家有何不同?”
韩少初敛了笑容,明白任知宜拒绝的原因。
近些年来,世家与朝官,秉持着心照不宣的勾连,不管是韩家经营还是郑家经营,这种勾连的平衡是不会被打破的,所以景相并不在乎究竟哪一家胜出。
但是韩家若想要太子出面,则必须投效太子,景相未必允许这件事发生。
若韩家想要维持既有的局面,太子又怎会愿意帮韩家!
“唉……”,一声长叹自韩少初口中逸出。
他眨动着潋滟的桃花眼,“我怎么觉得,太子会愿意为了任姑娘而破个例呢?”
任知宜心尖一颤,狠狠地悸动了一下。
紧接着,她想起那日的争吵,淡淡笑道:“公子想多了!”
一阵清风拂来,纾解了空气中的些许闷意。
重和镇到了!
“韩公子!你我就在此分别吧!”
任知宜拱手,欲下马车。
却听身后韩少初缓缓道:“你去了灵州也无用!如今你爹在睢州山南道节度使府中。”
————
“咕咕……”
灰鸽扑棱着翅膀,落在一间不起眼的农宅院中。
暗卫解下信鸽上的竹管,将里面的纸条呈给卫枢。
纸上只一句——“任知宜离京”。
卫枢将纸条握在手心里,指节泛白。
她终究还是不信他!
他说了,七日之后让她爹无罪出狱,她还是要铤而走险,身边大概也只带了那个会武功的丫鬟。
初见时,他觉得她狡黠多智,市侩凉薄,如今看来,他并无识人之明。
暗卫瞥了眼主子铁青的脸,艰难开口道:“殿下,刚才安州王府派人传信,说郡主想约您游湖泛舟。”
“替我推了!”卫枢声音冷如寒冰,“就说我去云门镇了。”
暗卫心里打了个突。
殿下虽然面色平静,但是心情应是差到了极点,否则不会让他直接回这么一句给懿靖郡主。
因为在安州,最不能提的便是云门镇,那里被安州人称为鬼镇,荒无人烟,阴气重,煞气重,每每有人路过云门镇之后接着染上重病,都说是被厉鬼缠了身。
直白地告诉懿靖郡主去云门镇,就是想打消对方找过来的念头。
听闻皇后娘娘有意立懿靖郡主为太子妃,本以为殿下连夜赶路到安州,是为了与郡主的婚事;但是看殿下来到安州之后的态度,好像又并非如此。
卫枢突然问道:“今日安州王府有何动静?”
暗卫回过身来,肃声道:“王府幕僚单先生今日离开安州,前往睢州去了。”
“睢州?”卫枢微怔。
“属下隐在檐顶,听得不够真切,只听见说山南道节度使郭嘉近日须进京述职,便将任大人从灵州府衙刑狱移至节度使府中。”
“从安州到睢州需要几日?”
“回禀殿下,快马三日!”
卫枢长眉微压,清润的双眸幽暗深邃。
大胤规定,为防止节度使叛乱,各道节度使每隔三年须回京述职,何卢做下此案时,早已知晓此事,也留有后招,所以才能这么痛快地答应他为任平翻案。
他轻揉眉心,眸间闪过一丝沉然。
有一件事任知宜说得没错。他明知诬陷任平的幕后之人是安州王何卢,还是选择瞒着她,与何卢结盟。
她不信他,又有何错?